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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巨谍——波波夫

网络 2009-06-17 16:31:36

  达斯科·波波夫是二战期间最着名的双面间谍。

  他委身纳粹的“狼穴”,为盟军的胜利甘冒种种危险,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谍报生活堪与伊恩·费莱明小说中的詹姆斯·邦德相媲美,而且其间谍生涯的紧张性和危险性更加激动人心,充满着罪恶与仁智的殊死搏斗。他被西方谍报界誉为最勇敢、最快乐的谍报天才,具有巨大魅力和个性上的吸引力,连前英国情报机关的头子斯图尔特·孟席斯少将也对他赞叹不绝,说他“太诡计多端”。

  朋友,如果想当间谍,请谨记达氏名言:“要使自己在风险丛生中幸存下来,最好还是不要太认真对待生活为好。”

  初闯“狼穴”

  1940年2月的一天,正在南斯拉夫家中度假的达斯科·波波夫忽然接到柏林来的一份电报,上面写道:“急需见你,建议2月8日在贝尔格莱德塞尔维亚大饭店见面。你的挚友约翰尼·杰伯逊。”波波夫看见电报后便火速赶往约定的地点。尽管路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但波波夫驾驶的BMW牌汽车还是奋勇向前,车后扬起漫天的烟尘。

  这个约翰尼到底是何许人也?他约见波彼夫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原来,约翰尼是波波夫在德国南方布雷斯高的弗赖堡大学结识的挚友。当时已是战云密布的1936年,当两人在奥斯兰人俱乐部里邂逅相遇时,都不禁为对方令人愉快的性格和谈吐所吸引,很快便成了一见如故的朋友,以至于相交不久双方都把对方看作是自己最亲密的生死骨肉之友。因此在波波夫收到那份措词精练的电报时,为友谊所驱使,焦急不安地踏上了去贝尔格莱德的旅途。

  果不其然,波波夫终于在约定地点见到了好友约翰尼。约翰尼看上去忧心忡忡。他要了双份纯白兰地,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喝,烟也抽得很厉害。他一见波波夫,便没头没脑地倾诉起自己的万缕愁思来:“希特勒正在把德国人培养成傻子。在那些比狼犬还敏感的间谍的帮助下,他可能会吞并全世界。”隔了一会儿,他又盯着波波夫,真诚地说道:“伙计,现在我急需你的帮助,需要立即行动。德国有5条船封锁在特里斯特,其中一条是我的。我已设法搞到许可证,想把它卖给某个中立国家。”

  “哪个中立国愿意购买这些船呢?”波波夫反问道:“如果英法拒绝承认许可证,那么他们将先下手抢走这些船只。”

  “对了,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你必须利用你有利的社会关系,去办成这笔生意,而且绝对不能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听此言,波波夫一下子就明白了:“约翰尼是要策动我当一名纳粹间谍!”但不知为什么,波波夫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好友的请求,并且觉得此举深合自己的心意。因为他正想借助自己国家的特殊地位(当时南斯拉夫还是与德国亲善的中立国)为反法西斯事业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与约翰尼取得一致意见后,波波夫直接找到了英国驻巴尔干国家的商务参赞斯德雷克,并对他全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假借某个中立国之名,将5艘商船弄给英国。几天以后,伦敦就批准了这个计划,并且汇来了购船的钱。两周后,接到通知的约翰尼从柏林带来必要的文件,将德国货船易手他人。

  事后,两人悄悄地举行了一个庆祝会。(只不过两人庆祝的目的不同,达斯科为自己对英国有所帮助而高兴,约翰尼则是由于赚了一笔大钱浑身舒畅。)酒过三巡,约翰尼对波波夫说道:“我是阿勃韦尔(德国军事情报局)的人,上次请你帮助也是头示意让我这么做的。他对你的行动非常满意,他希望能跟你好好谈谈。”

  波波夫一听,心里紧张得怦怦乱跳:

  “你们的头是谁?他为什么选中我?”

  “我们的总头叫威尔希姆·卡纳里斯,他的政治观点和哲学思想和我们俩很相近。我在他面前极力推荐你,说你是个谍报天才,能派上大用场,于是老头便让我试一试。结果没想到你干得这么漂亮!我想,你一定对我的建议感兴趣吧?”

  “我……我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哦,一开始并不需要有什么惊人之举。只要搞一些有关英法方面的小道消息就可以了。象你这样经常混迹于外交界和政界的人很容易搞到这样的东西。”

  “好吧,约翰尼,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个忙。”

  “你现在就着手搜集情报。至于和头何时见面,我会通知你的。”

  于是,波波夫又去找了英国商务参赞,把有关情况向他一一说明。这位矜持的英国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继续与那个家伙保持联系也许是件好事。你所需要的情报我会派人送给你的。”

  过了半个月左右,约翰尼领来一位德国使馆官员,对波波夫介绍道:“这是门津格少校,我的顶头上司。他想跟你聊聊。”接着,门律格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在英国有许多情报人员,其中不少是很精干的。但是,我们需要有这样一个人,他到处能通行无阻。你的社交关系可以打开许多门路,有些情报不是马路上可以搞到的,你可以帮我们的大忙。同样,我们也会十分慷慨地报答你。

  达斯科按照英国方面的授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并在第二天大情早跑到英国大使馆通报这个消息。这次与他接触的是英国军事情报第六处(MI6)驻巴尔干的头目,此公化名史巴雷迪斯。听了波波夫的报告后,这位情报官员说道:“你就准备为那些德国人‘效劳’吧。要设法与他们搞好关系,要求他们给你开展工作和作好旅行准备的时间。我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派你到伦敦或某个中立国家去。另外我还要告诉你,让他们知道你在伦敦有一个朋友,是位懂行的外交官,他目前急需用钱,而且你认为他可以帮你的忙,通过外交邮袋来传递情报。” 波波夫很快就放风给门津格,约他见面详谈。一见面,门津格就迫不急待地问道:“你那个当外交官的朋友是谁呀?”

  “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此人绝对可靠。”

  “那太好了!”门津格一边说着话,一边扳开公文包的锁扣,伸手取出一个金属小瓶,说:“瞧!你把这个东西给你的朋友,这是密写剂。”接着,门津格又吩咐约翰尼负责向他说明如何使用密码、如何接头联系等具体事项。 这次见面结束后,波波夫便作为一名德国间谍展开了自己的“业务”。几星期后,按照约定地点,史巴雷迪斯向他下达了一项重要任务——搜集“海狮行动计划”的所有情报。与史巴雷迪斯谈话以后,波波夫又带他会见了两名新近吸收的情报员,一个是他的哥哥伊沃,另一个是大学同窗尼古拉斯·鲁卡斯。于是,英国在南斯拉夫的情报网壮大起来。

  “嘿!伊凡,”当门津格和约翰尼来到波波夫家里向他作最后指示时这样称呼他。现在,伊凡成了他的化名。门津格告诉他即将被派往英国,要求他搜集有关英国的城市地貌、人口分布、政府机构、军事设施等情报。他顿时明白此行的任务是“海狮行动”提供轰炸目标。 半个月后,在罗马维亚芬尼多街的巴黎咖啡馆(阿勃韦尔把它称为“接头点”),波波夫呷着咖啡,等待着与他接头的人。他把一份南斯拉夫的《政治报》打开,把一包“摩拉乏”牌香烟和一盒南斯拉夫火柴放在桌上。(这是事先商量好的接头暗号。)不一会儿,一位教授打扮的人就走到他的近前,和他搭上了话。暗语对上后,两人雇了辆马车向国家公园驶去。“教授”在靠近公园的地方停了车,交给他2000美元,并告诉他一会儿有个朋友来见他。果不其然,这位朋友就是约翰尼,他带来了上峰的指示和关于“海狮行动”计划的变动情况。他对波波夫说道:“海狮行动计划暂时搁浅了。空军总司令戈林元帅要亲自指挥战鹰狂轰伦敦和英国的港口,因此原定行动不变,希望你能马列功成!你的领导人是卢道维柯·卡斯索夫少校,真名叫欧罗德。他是阿勃韦尔驻里斯本的头目。这是在欧洲最主要的情报站。你可用公用电话和他取得联系,说找卡尔·施米特接电话。然后分会暗示你他很高兴在指定的时间和地点见到你。你要提前一小时到那里,一个女人会从你身旁走过,向你使眼色,然后你就跟她走好了。” 按照约翰尼告诉的接头办法,波波夫很快就找到自己的新上司——卡斯索夫。此人办事果断、干练,马上就开始亲自教他使密码、投寄信件,还给了他一架莱卡照相机和一本使用说明书。 同时,又指派阿勃韦尔三处驻里斯本的头目克拉默上尉对他进行了严格的审查。一切都证明正常后,卡斯索夫命令他往在一家德国人控制的饭店——阿维士饭店。

  当波波夫住进饭店不久到餐厅用餐时,他几次都发现一个漂亮姑娘屡送秋波、频递媚眼。有天晚上,波波夫碰巧在电梯里遇到了她,当时只有他们两人,那姑娘火辣辣的眼睛里冒出的全是色情之火,就差没有扑到他的身上了。但是由于短暂相见,不可能有更多的交谈。 出了电梯,走进房间的洗澡间冲了个淋浴,波波夫突然发现那位在电梯里向他频送秋波的姑娘已经躺在他的床上了。她身上的纯丝织长睡衣虽然盖住了全身,但她的胴体却完全隐约可见。

  见波波夫进来,这位姑娘竞大大方方地倒了一杯白兰地,对他说道:“来吧,有趣的男人,跟我喝一杯。”

  说着便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假装没有发现她的乳房已经摩擦着波波夫的胳膊。“再给我倒一杯酒,然后谈谈你的身世,好吗?”

  她那假装羞答答的样子使波波夫顿起疑心,对她的兴趣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于是,他也顺着这个女人的意思讲了一大堆自身的经历,特别是他到里斯本的经历,特别是他到里斯本的打算。这个女人看上去对他编造的故事十分满意,因为还没等他讲完,她那种搔风弄情的热情早已降到了零点。这下倒验证了他的猜测:她是德国间谍!此行是为了了解自己对希特勒的忠心!于是波波夫故意把快喝尽的威士忌酒瓶子递给了她,说道:“如果你睡不着的话,你就把它带着吧,你已经在情场上搞到了你所需要的故事。” 第二天,波波夫向上司汇报了公务后,卡斯索夫严肃地说道:“关于那姑娘的事,你再不要追查了。头对你的警觉性很满意,他期待着你从伦敦带来的好消息。”

  “三驾马车”

  带着阿勃韦尔的“厚望”,双面间谍波波夫搭乘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英国首都伦敦。一下班机,一个面色红润的男人就迎了上来。

  “波波夫先生吗?我是乔克·堆斯福尔,是MI6处的,史巴雷迪斯已经通知总部说你要来。见到你真高兴。”说着,拿起他的行李招呼他上了车。很炔,车便停在下榻的萨瓦饭店。正当波波夫填写住客登记表时,一个精神抖擞、宛如好莱坞电影明星的英国军官走了上来:“嗨,你好,波波夫!我叫罗伯逊,是MI6处BA1科的科长,负责编造对付敌人假情报的鉴别工作。我的工作名称叫‘塔尔’,希望能对你的情报搜集任务有所帮助。”

  于是,在塔尔的陪同下,波波夫终于踏进了他真正的服务机构——MI6处的大门。这是一套由情报机关祖用的舒适的公寓式建筑。在这里,大约有十二、三个官员对他轮翻进行了4天严厉的审问,就差对他拷打了。在一切都表明真实可信后,他又被带到一间摆设考究的办公室里,被引荐给一位50来岁、身材瘦弱的权威人士。经介绍,他才知道眼前这位军人就是赫赫有名的MI6处负责人斯图尔特·孟席斯少将。

  “很高兴见到你!希望你能够适应我们的工作方式。我的所有情报员都要向我仔细汇报的。顺便说一下,我还要表扬你的汇报呢。希望你能到我家和我们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未及思索,波波夫很快就和罗伯逊一起来到了少将家。主人热情好客,特别是孟席斯太太,更是举止得体、温敦善良。她一见波波夫,就立即把他介绍给一个名叫嘉黛·沙利文的迷人姑娘。

  此人是奥地利一个纳粹头子的女儿,但却从未服从过父亲的信仰,于是便出逃到英国来。嘉黛似乎对波波夫很有兴趣,她那双迷人的大眼充满了柔情蜜意。看着这个女子,他感到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暗流冲击着心房,真希望和这个姑娘多呆一会。

  在稍事休息后,波波夫便在MI6处人员的协助下,进行了大量的“情报搜集工作”:举例说,他拍了一个伪造飞机场的照片,记录了一些飞机和军舰的数目与型号,描绘了重要地区的地形图……并利用卡斯索夫给的莱卡照相机,拍了许多海军方面的“情报”。后来德国人对此赞赏不已,认为这种情报实在非常宝贵。

  就在此时,那位嘉黛姑娘也来到波波夫的身边,成为波波夫在工作和生活上的伴侣。她风貌诱人,花枝招展,色情放浪。她带着波波夫一个接着一个地参加宴会,把他介绍给所有值得拉拉关系的名流,并且帮助他配制密写剂,编写密码信,起草给转信人的明文信。当然,她还频频地为波波夫提供上乘的床上服务,当他把头放在她那魅力无穷的大腿内侧时,便知道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在嘉黛的帮助下,波波夫用密写的方式为卡斯索夫提供了大量的伪情报,并谎称由于情报太多、体积太大、份量太重,不宜邮寄,必须回里斯本当面转交。实际上,这是为尽快地回到德国情报机关,刺探他们的内部组织而设置的一条妙计。

  果然,一切都按照MI6的计划有条不紊地展开了,波波夫心中又涌起一阵阵临战前的激动。只是在嘉黛驱车为他送行时,他才感到一阵难过。在机场,当他抚摸着她那娇嫩的皮肤时,一种炽热的恋情不禁油然而生。但他们都明白,生活是短暂的,也是坎坷不平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战争使得人与人的关系更加诚实和讲究现实。生离死别随时威胁着人们。永恒只能作为一种抽象尺度存在于时间和空间之中,而不可能存在于男女性爱之中。但当飞机升空时,望着逐渐模糊的伦敦塔,达斯科心中不禁高喊:“我会回来的!” 遵照事先制定的联络办法,波波夫很快便和上司接上了头。

  卡斯索夫在一所别墅里对他进行了一番细致且持久的审讯。他对情报的每个细微未节都要追根寻底,从各个不同角度来盘问,以便发现新的动向。当他听到嘉黛·沙利文和波波夫推荐的另一个情报员狄克·梅特卡夫时,就象一只机警的猎犬嗅到了猎物的踪迹一样,连续不断地提了许多问题。最后。他十分谨慎地说:“想办法深入地摸一摸他们的思想状况。在谍报工作中,一定要做到绝对的了解和控制。一个出色的间谍,绝不会把自己的安全与色情混为一谈。”真是个老奸巨滑的“狐狸”!最后,他又向波波夫泄漏了一个绝密的情报,这后来成为其主要收获之一:“很快,我们就不需要你再去操心外交邮袋和其它传递材料的途径了。我们将通过一个小玩意儿来传递情报。柏林方面正在发明一种方法,把一整页的材料缩小到只有句号那么大小的一个微型胶片上。只能通过显微镜才能看清楚,我们把它称为‘显微点’。” 不久,嘉黛和狄克就被发展为双重间谍。与阿勃韦尔经营的其它双重间谍不同,他们是英国军事情报处和波波夫自己挑选的,而不是“逆用的”。他们分别取了一个代号,叫“胶水”和“气球”。鉴于嘉黛的父亲是个纳粹党党员,所以塑造成出于爱国的动机才为德国充当间谍。她专门利用她的社会关系去搜集政治情报和机密,以及有关新的军事司令员和其它新的任命等情报。 狄克打扮成出于贪财的动机,向德国谍报部门频频输送准确的情报。鉴于波波夫手下已经有了两名新成员,组成了一个小组,英国情报当局认为应该给他取一个新的代号,叫“三驾马车”。随着两名情报员征募成功,他在阿勃韦尔的圈子里也愈加光彩夺目了。这使得他的工作就比以往顺利多了。 为了获取德国方面的信任,“三驾马车”制订了一个名叫“迈斯德计划”的洗钱方案。以往阿勃韦尔对“逆用”间谍的情报费总是用外汇支付。按照英国的法律,凡进入英国的外国人,其所带外汇都得换成英镑。换钱时,每张英镑上的顺序号都要记下来。一旦情报小组中的一人被捕,那么从他腰包里的钞票号码上就可以将其它的人一网打荆为了避免被“发现”的危险,“三驾马车”找到了一个有钱的戏院老板,后者同意由他出面兑现英镑,然后用他帐上别的钱来支付给“三驾马车”,此计划顿时赢得阿勃韦尔的赞赏。

  接着。为了阻止毒气战,波波夫通过“气球”送去了一个报告,说明英国已对毒气战作好了一切准备,从而使德军完全打消了发动毒气战的念头。同时,“三驾马车”还喂给敌人许多政治情报,这些情报对战争没有直接影响,目的是为了提高他们的威望。大部分通过“胶水”送过去的政治情报在反对最高统帅部的心理战中起了作用,“马基雅维里计划”就是其中一例。英国海军想让德国人对东海岸的水雷区产生一个错觉,“三驾马车”的任务是把虚构的布雷图送给德国人。为此,“三驾马车”设计了一场戏:有一个叫伊文·蒙太古的英国海军参谋总部人员,因为是犹太人,因此对德国人要打赢那场战争怕得要死。他听了许多关于集中营的可怕的故事,如把人放进烤箱里烤死等等。因此他希望从德国人那里得到某种人生保险。达斯科乘机和此人结成了好友,并请求他把那些绝密的海防图设法送给德国人。于是,有关英国海军的水雷布置图就这样到了“三驾马车”手里,而德国情报部门对此一直深信不疑,把它作为绝密情报呈送给元首,使希特勒打消了从东海岸进攻英国的想法。

  山姆大叔的大棒

  一天,阿勃韦尔突然通知波波夫准备到美国去发展一个谍报小组。卡斯索夫对他说:“日本可能要同美国开战,我们也不能坐视。美国老是在我们的后背搔痒,给邱吉尔和斯大林提供大量的军事物资援助,使我们的士兵一个个被美国坦克碾得粉碎。我们不能再让它如此猖獗下去!要赢得这场战争,必须先发制人,而间谍战是首先应予重视的。我们在美国的组织被美国联邦调查局搞得一塌糊涂,这帮家伙都成为美国反间谍机关的笼中之鸟,等待着束手就擒。因此,卡纳里斯将军将重新组织一个与德美联盟没有任何联系的全新的前哨情报站。很走运,他选中了你作开路先锋。” 在征得英国情报当局的同意和支持后,波波夫以南斯拉夫新闻部驻美国特派员的身份飞往纽约,开始了他的美国之旅。他此行的真正使命是使德国在美国的间谍没有机会密告由美国开往英国的货船离港日期及其船上所载的武器资料和军用物资等情况。 此外,向美国联邦调查局及时通告日本入侵美国的消息也成为此行的重要任务。临行之前,波波夫借口监督和指导“胶水”与“汽球”的工作,帮助他们独立工作。同时也为了让德国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又搜集了各种情报,估计这样能博得他们热烈的掌声,并热情地欢送他去美国。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波波夫终于来到了美国,随行的有在百慕大随大流上机的英国情报官员佩珀。两人顺利地经过了海关的盘查,立即有人将他们引到已经预订好的旅馆房间处。在那里,他们和联邦调查局纽约办事处的头子——福克斯沃思见了面。经过一番例行公事般的审问,这位特务头子便告辞而去,临走时只是祝愿他玩得尽兴,重要的话题一个也没有提及。 一住下来,波波夫便开始适应性的社交生活。在他交往的人中,碰巧遇见了一个旧情人,她是法国电影明星,正在加利福尼亚拍一部电影。两人一见面,往昔那种如火如荼的恋情就一下子恢复过来。他们一同到海滩去游玩,在9月的艳阳下的迈阿密海滩上翻来滚去,感到身体快要爆炸似的快活。两人频繁做爱,在呻吟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黄昏。一天,两人正在半梦半醒的当口,波波夫突然发现海滩上有个男人在向他招手。他对半颠半痴的女伴说了句对不起,便向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对不起,波波夫先生。你在饭店的登记簿上写的与那个女人的关系是夫妇,而实际上你根本没有与她结婚。”那人手里拿着喝剩的啤酒瓶说道。

  “我一时想不出和一个女孩同房的更好办法,我想事情总是可以解决的,你等一下,我去拿我的钱夹子来。”

  “我看不用了吧”那人边说边亮出了联邦调查局的证件,“我们是奉华盛顿的命令来这里的,我们正式向你提出警告,你违犯了联邦妇孺法。另外,胡佛先生想跟你谈点公事。”正说着,另外两个人从暗处闪出来,连推带揉地把波波夫弄进了林肯防弹大轿车,一阵风地向华盛顿方向驰去。

  在联邦调查局的议事大厅里,埃德加·胡佛召见了波波夫。

  几句寒暄后,胡佛虎视眈眈地说道:

  “我领导着世界最廉洁的警察机关。但你却在6个星期里搞了一套豪华的房子不说,还追逐电影明星,严重地破坏了我们的法律,甚至企图腐蚀我的部下。我现在告诉你,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说着,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桌子,仿佛不这样做便难以发泄他的怒火。

  面对气得浑身发颤、脸色铁青的胡佛,波波夫倒镇定下来。

  他款款答道:“我到美国来,不是为破坏你们的法律来的,也不是为了腐蚀你们的组织来的,我是为了帮助你们备战才来的。我曾以各种方式给你们带来了严重的警告,确切地提醒你们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什么方式和什么人将向你们国家发动进攻。我手捧银盘,拱手给你们献上了敌人最新设计的也是最危险的特工器材,这是你们的间谍一年多来一直想发现而没有发现的东西。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发现这种特工手段,这种东西就会给你们造成许多危害。此外,我来美国的目的还要帮助你在你们的国家建立一个反间谍组织。我想,我刚来不久,就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见面礼,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了。”

  “你他妈的是什么骗人的间谍,自从你来到这里以后,没有一个纳粹狗与你联系。你跟所有的双面间谍一样,你苦苦恳求提供情报,为的是出卖给你的德国朋友,换取大笔的情报费,成为一个花花公子。你这无赖,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这次令人厌恶的会见使波波夫万念俱灰,情绪异常的低落。

  尽管双方合作十分不愉快,联邦调查局还是碍于英国方面的请求,给达斯科付了点报酬:他们提供了一些次要的情报,只是一些有关飞机坦克生产的情况和1941年、1942年军备预算的数字。

  但这些情报要是交给阿勃韦尔,显然少得可怜。万般无奈之下,波波夫只好来到第43号街的《纽约时报》大厦,把最近6星期的报纸翻了一遍,结果选出了比联邦调查局提供给他的还多十倍的材料。其中有关各种关于生产、军队训练、海军建设等方面的情况和数字。再加上他那天才的想象,便把这些报纸上的道听途说改头换面,假冒成了地道的绝密情报。

  过了不久,波波夫接到里斯本来的邮袋命令,让他从纽约乘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去里约热内卢和纳粹在美洲的情报网接头。

  (因为美国的纳粹谍报组织刚被胡佛清洗了一番,因此在美国接头显然十分危险的。)波波夫根据显微点上的指示到里约热内卢的美洲电机厂会见一个叫作艾尔弗雷德的人。两人见面后,波波夫对那个出来迎接他的衣冠楚楚的人说道:“卢道维柯(德国驻美大使馆一秘及美洲间谍网头目)派我来的,我的名字叫伊凡。”

  “我正等着你的到来呢。你在英国所干的出色工作使我们十分仰慕。”

  “美国比不得英国,因为美国缺乏较理想的条件。”

  “是呀,因此我们希望你能帮忙解决几个小问题。我想从美国得到一些我所需要的情报。我希望直接拿到的第一手的答案,我有能力作出鉴别。”

  “我很高兴为你效劳。不过我愿意在敌人包围圈内的清水中游泳。而在美国,你从来也不会明白是否在与一个内奸打交道。

  至于材料的转移,也是个大问题。”

  “一些技术设备和材料运到这里是容易的,我有办法把东西运到加拿大去,在那里可以通过一个棉花出口商转换我们所要求的东西。你必须谨慎小心地从蒙特利尔和魁北克提货、交货,这样对你来说是不是容易些?”

  “是的,我想我有办法把它们办好的。”波波夫回答说,因为他至少可以请联邦调查局来帮忙。

  “那很好。现在再谈谈你需要知道的有关无线电收发报的注意事项,也就是与汉堡和玻利瓦尔联络的波段、呼号、密码和信号,以及收发报时间等等……哦,对了,我会把所有这些情况都做成显微点告诉你的。”

  其后,艾尔弗雷德又把波波夫介绍给一个巴西珠宝商卡洛斯·阿尔玛特罗(后来波波夫才知道此人是南美洲纳粹谍报组织的头目),并对他说:“好极了,现在你有了一个很好的转信点了。

  你可以用密写剂给阿尔玛特罗写信,以后有了显微点仪器,你还可以把显微点寄到他那儿去。他是我很好的伙伴,寄到他那里的信都会直接送给我的。”

  纳粹间谍与达斯科接上头的同时,英国情报部门也听到他在美国面临的尴尬场面,专门派员到美国协助他的工作。被派来的人是英国MI6千里达情报站的站长,化名“雀斑脸”。他俩在巴西千里达港见面后,便一起坐上到纽约的客轮向美国驶去。

  船近墨西哥湾的时候(当时是1941年12月7日,星期日),扩音器里传出了通知,要所有的旅客都集中到一等舱的休息室去。船长的脸色看上去十分阴沉,等到所有的人都到齐后,他用葬礼般的语调宣布:“日本海军袭击了珍珠港。”这一消息使波波夫万分自豪,因为他相信自己早在4个月之前就向美国人发出了警告,相信美国舰队一定狠狠地挫败了日本人。但是,接着传来的坏消息使他惊愕万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千里迢迢送来的情报竟然丝毫未起作用?!他开始怀疑自己,更怀疑起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官僚作风来。事实上,在美国联邦调局的文献中也写有:“三驾马车”带来的情报提纲中……包括了珍珠港将最终遭到袭击的内容。连胡佛也不得不在他的《自传》中承认:“现在,我们才知道那个巴尔干的花花公子不仅是奉命来搜集我们原子能工程的情报,而且我们也曾发现他用日本袭击珍珠港作诱饵,让我们为他心甘情愿地透露我们月产多少架飞机,有多少架已经向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交货,有多少个美国飞行员在受训等情报。但是,不管他是为谁效力,我都要把他从美国踢出去!” 果不其然,波波夫的情报源不仅被掐断了线,而且他发现自己房间的电话也有人在窃听,所到之处总有两三个“鬼影”盯住他不放,看来联邦调查局是不会再和“三驾马车”合作了。鉴于他在美国已无事可做,德国方面因西线战事又起而逐渐失去了对大西洋彼岸的兴趣,几次三番地催促波波夫回里斯本重新投入对英国的谍报工作,于是“三驾马车”终于离开了纽约,离开了“山姆大叙的大棒”。

  蛰伏待命

  由于美国方面提供的情报质次量寡,里斯本德国谍报台对波波夫的美国之旅颇有微辞。为了打消德国人的疑虑,重新赢得他们的信任,一见到卡斯索夫,波波夫就把英国情报部门事先替他编造好的“大象”的故事讲给这位老谋深算的顶头上司。

  “至于这趟美国之行嘛,可以说从头至尾都是一个极大的错误。柏林当局应该比我懂得多,我并不具备去美国工作的条件。 你们把我送到那里就不管死活了,我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没有社会关系,只有几张可怜的美元和一大沓催要情报的密写信。不过,我还是凭自己的身手,搞到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情报。不过,由于保险工作难以落实,我才没敢冒险用邮寄的方式把它们邮给你。这下我可以完满地交待自己的工作了。”

  接着,波波夫滔滔不绝地把“雀斑脸”在纽约教给他的那一套原封不动他讲了出来。首先是有关从美国发往英国的物资数字,特别是飞机供应情况。此外,他还把英国的“火炬战役”有意地“描绘”了一番。“火炬战役”是英美联合进攻北非的计划。

  在准备过程中,要想掩盖盟军在直布罗陀布置了海军和陆军显然是不可能的,索兴给德国人说说这一情况也好。同时,为了不使德国人注意这些加强兵力的具体部署,他又告诉卡斯索夫说,据可靠消息,马其顿的军事形势糟糕透顶,人们挣扎在饥饿线上,英国人在美国的帮助下正忙着拯救这一危机。最后,波波夫又将消息源和“气球”与“胶水”正在专心经营的谋略计划协调起来,说美国和加拿大要联合发动一次战役,进攻法国和挪威。 听到如此重要的消息,卡斯索夫不禁陶醉起来,脸上的温色也消失了,他兴高采烈地对波波夫说:“我们一直对你充满信心。

  对你的美国之行,柏林方面也只是认为你把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电影明星的身上,而不是集中在工作上。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说法有点过于苛刻,请你不要在意。那么,现在你打算干什么呢?” “目前我想暂时隐藏一下,”看到鱼儿已经上钩,波波夫故弄玄虚地说,“我在美国花了南斯拉夫一个银行家巴罗尼的8oo0美元。他现在里斯本,如果我不立即偿还这笔钱,那么我的声誉将一败涂地。这样,我什么事情都别想再干了。”

  “这个问题可以设法解决。我想,你现在最好去英国。那里很需要你的统一领导。”

  “那……好吧,也许这次我就会被英国人逮住判处死刑的。”

  波波夫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喜,却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1942年11月,波波夫再一次踏上了英国的土地。这次他做了长期居住的打算,在鲁特兰门附近租了一座小小的别墅,紧靠着海德公园。在他住进去几个月以后,突然一个漂亮的英国女演员莉莲·格雷也租了隔壁的黄杨别墅。她是瑞典伯蒂尔王子的未婚妻,伯蒂尔是海军中将的孙子,在一次间谍案件被揭发后,被派往伦敦任海军武官。英国当局怀疑瑞典驻伦敦使馆的前任武官奥克孙·斯特纳上校向德国机关泄漏情报,但事实证明这种怀疑是毫无根据的。结果,斯特纳还是被罢官免职,为了使这个职位不被怀疑,瑞典政府派无可指责的王子去接替。然而,情报还是不断地泄漏出去。 为了弄清这件事情的原委,英国陆军部命令达斯科在扩大情报网的同时,负责从阿勃韦尔那里调查此事。在约翰尼的帮助下,波波夫借口要建立一个高度集中、高效能的谍报网,拿到了一份德国在英谍报网分布图,并把它交给了MI6处,为了确保波波夫的绝对安全,英国方面采取了十分谨慎的行动,不动声色地捣毁了一个名叫克雷默的高级德国特务管着的一个代号叫约瑟芬的间谍网。正是这个组织,从隐藏在斯德哥尔摩国防部里的一个特务那里得到来自瑞典驻英国大使馆的情报。

  鉴于英美联军进攻欧洲大陆日程已迫在眉睫,德国情报机关要求波波夫增派人手,加强情报的搜集工作。为了迷惑德国人,波波夫利用一条偷渡路线,把一些他在南斯拉夫的者关系弄到英国来。头一个被偷渡过来的是托马斯·沙德列克,此人是南斯拉夫海军航空兵的一名军官和试飞员,并在英国航空界享有盛名。

  由于他和克萝地亚纳粹新政权的头子宿有旧怨,想除之而后快,使他在南斯拉夫无立锥之地。当他听到内线“无畏舰”的提议后,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到英国去充当两面间谍,到了英国后,托马斯用“流星”这个化名一直干着双重间谍的工作,直至大战结束。

  “无畏舰”为波波夫挑选的另一名重要间谍在托马斯到伦敦后的几个月以后也通过了偷渡路线来到英国。他叫尼古拉斯,是波波夫童年时代的好朋友。此人具有优良的间谍素质,一到伦敦就工作得非常出色。他成了波波夫的情报员,代号为“怪物”。

  战后荣获了英国的帝国勋章。

  此外,德国人还把3名他们的自己人塞到波波夫的间谍网里来。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好积极地把这些人接收了过来。但当他们来到英国后,波波夫便通过英国警察当局拘捕了来人。为了避免嫌疑,英国方面机警地掩护了破案的真实动机,并把为其服务的两面间谍也抓进去了一个。

  在波波夫领导下的谍报网空前壮大的同时,他们的战术谋略主要转向了发出假的警告和策反上。其目的在于使德国人混淆视听,加重战争失败的心理压力;同时使德国军队在西线保持最大的数量,从而减轻前苏联前线的压力。一个相当有代表性的例子是“斯塔基行动”。在这次行动中,他们向德国情报机关提供了点点滴滴的情报,使其相信在加来港地区正准备发动一次大规模的两栖登陆。这就诱使德国空军进行侦察,并把轰炸机群引诱到英国皇家空军的后院,使之处于易受攻击的境地。最能说明出奇致胜的一个谋略计划是伪造的海图行动,即“马基雅维里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波波夫想出了一个主意,即把伪造文件和书信放到一个英国军官的死尸上,然后让这具死尸随着海浪冲到西班牙海岸去,表面上看来这象是一次飞机失事。死尸上的文件中有关于向希腊进攻的绝密宗卷。而同时,波波夫又在向德国人的报告中说有许多英美军人应召在苏格兰接受跳伞训练以及英国方面对最近的一起飞机失事事件顾忌重重等消息,使德国人开始相信盟军进攻希腊的结论。柏林当局立即派增援部队去希腊,向撒丁岛派了增援部队,潜水艇也奉命开往克里特。结果,西西里的防御力量削弱了,使巴顿将军得以兵不血刃地冲进巴勒莫城。 在与卡斯索夫的一次谈话中,波波夫根据卡氏无意中透露的一宗德国谍报活动的案件,帮助盟军抓获了一名隐藏很深、危害极大的纳粹间谍,为“诺曼底”登陆计划的顺利实施扫清了情报方面的障碍。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下午,波波夫去要活动经费,并抱怨说给自己的钱太少了。卡斯索夫见状连忙解释道:“请相信我,我们已尽了全力。为什么我们没有给你们更多的钱呢?原因是我们把一大笔钱给了我们的一个情报员,这个人出身清贫、地位低微,但他向阿勃韦尔提供了难以相信的重要情报。”

  “什么样的情报呢?”

  “再也没有比这更多更好的情报。有军事的、政治的、甚至有德黑兰会议记录和盟军将要进行的一次大型两栖登陆的准备性消息。” “我不相信。一个地位低下的人不可能搞到这些,他必须是一个地位很高的人。他究竟是谁呢?”

  “我告诉你吧,事实上他是你的同乡,离杜布罗夫尼克不远。”

  这个消息立即引起波波夫和英国MI6处的高度警觉。他们从各方面推测认为,此人很可能是阿尔巴尼亚人,因为杜布罗夫尼克离阿尔巴尼亚边境最近。MI6立即开始对所有能接触德黑兰会议记录的人员进行了排队摸底。很快,范围就缩小到英国驻安卡拉大使的一个阿尔巴尼亚籍的随从身上,此人的化名叫“西塞罗”。随着“西塞罗”的被捕,德国在英国中枢机构的特务网已被打击殆荆同时,作为策反的一大成果,约翰尼也倒向了英国一边。

  “太上皇”计划

  大约在1943年4月中旬,MI6要波波夫和约翰尼去调查一种德国人正在试制的具有很大杀伤力的新武器。这种武器叫FZG-76型火箭,英国人后来把它称为V-I火箭,或叫“战车”式火箭。很快,俩人发现在德国皮尼蒙德附近的两家生产小型飞机的工厂正在研制一种发射装置,并了解到他们还批量生产一种无人驾驶、能运载1吨重的炸弹的单翼飞机的消息。英国皇家空军马上派出轰炸机群对该地区进行了密集式轰炸,使德国人的生产瘫痪了半年之久。

  就在英国人频频发起强大的间谍攻势时,德国人感到必须加强自己的谍报组织的建设,阿勃韦尔拟订了一个在它掌管的双重间谍中选择一个人用于最重要的谋划,即代号为“太上皇”总反攻的计划中,以期提高谍报人员的素质,挫败盟军的情报攻势。 于是,在阿勃韦尔内部展开了一场评价间谍的活动。

  为了不让德国人对自己的活动进行深入调查,以免从中发现“纰漏;也为了能打入到敌人的核心计划——“太上皇行动”中去,通过约翰尼的牵线搭桥,波波夫认识了阿勃韦尔手下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此人叫卡姆勒,是阿勃韦尔一处的中尉情报长官。他的部分工作是对潜伏在世界各地的间谍搜集到的情报作出评价,并转送到柏林。他也是谍报界中层人士中最有可能接触“太上皇”计划的人。于是波波夫便想方设法地和他搞好关系。 卡姆勒是个孤芳自赏的人,他从来不屑对那些特务组长拍马屁;相反,有时候还要干扰这些人的工作,其原因就在于他太能干、又太有妒忌心了。所以他与卡斯索夫、克拉默等人的关系很不融洽。波披夫抓住他这一弱点,经常在他面前发牢骚,说卡斯索夫根本没有什么才能,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舒适职位,恬不知耻的夸耀自己而已。时间一长,卡姆勒果然把波波夫看作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对他几乎无话不谈。他偶尔有意无意地帮助波波夫评价一些纳粹特务,使之了解到许多幕后消息。 正当波波夫四处探听德国双重间谍的身价,并以此推测自己的安全系数和参加“太上皇”计划的可能性时,他从卡姆勒处发现在里斯本还有一个阿勃韦尔的特殊间谍网,名叫“奥斯特罗”。

  这个发现一度使他思想混乱,因为他原认为自己的间谍网是纳粹德国摆在西欧的唯一一张牌。看来德国人可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或者是想通过“奥斯特罗”来侦察自己。必须除掉这个组织,防止后院起火!

  通过约翰尼的大力协助,波波夫终于查清了这个组织的活动情况。原来,奥斯特罗这个特务组织是由一个名叫卡迈普的人领导的,他领导着3名间谍,分别叫“奥斯特罗1号”、“2号”、“3号”。1号和2号在英国,3号在美国。这个组织蛰伏的时间很长,阿勃韦尔一直把它隐藏得很深,甚至卡斯索夫和克拉默都不能掌握其动向。他们也只听命于柏林方面的指示,不过仅由卡姆勒的秘书费罗琳充当交通而已。

  波波夫在侦察的同时,立即通告了MI6处。MI6对此案十分重视,专门派员来里斯本协助调查。MI6很快就意识到“奥斯特罗”对“三驾马车”的潜在威胁:它有可能把德国情报机关引向“错误”的道路。德国情报机关对它的信任超过对波波夫的信任,这样不仅会阻碍波波夫参加“太上皇”计划,而且早晚都要暴露。于是,英国情报当局决定清除这个组织。为了不使清除工作引起阿勃韦尔的疑心,从而进行深入调查,危及英国方面的双重间谍网,MI6决定采取借刀杀人的办法:为了败坏“奥斯特罗”的声誉,“三驾马车”向柏林发出得到证实了的真实情报,使之与“奥斯特罗”送去的情报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当波波夫扫情了通往“太上皇”行动的障碍,准备打入敌人的核心机构时,从柏林的约翰尼那里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德国人还有一个老资格的双重间谍网,并对波波夫产生了怀疑。

  看来,形势已迫在眉睫,必须拔除前进道路上的所有钉子。

  约翰尼发现的是一个3人双重间谍,头头是前奥地利骑兵军官科斯勒博士,后就职于阿勃韦尔在布鲁塞尔的情报中心站。科斯勒博士是个犹太人,但却是阿勃韦尔的高级军官。仅凭他的种族,就足可让那些反对纳粹的人认为他是个“敌后策反分子”。

  科斯勒通过英国皮特公司驻欧洲大陆的分公司的经理范托建立了他和英国方面的联系。此人诈称帮助英国向德国将军们说明战争的真实进程,以便说服他们向盟军求和,很快就骗取了英国方面的信任。英国情报当局认为此事很有前途,便把科斯勒和范托接纳为双重间谍。前者代号为“哈姆莱特”,后者代号叫“木偶”。

  后来,科靳勒又给自己的情报网增加了一名情报员,此人代号叫“鲻鱼”。由于英国方面的轻信,这个情报网向阿勃韦尔提供了大量有关生产和工业的绝密情报。 得到这个间谍的详细情况后,波波夫立即向英国情报机关作了汇报。但鉴于上次清除“奥斯特罗”的行动已受到德国人的怀疑,英国情报部门只能对此小心提防,不能将之连根拔去。这样一来,就意味着“三驾马车”最终丧失了打入“太上皇”行动中心的机会。

  为了阻挠德国人的反攻策略——“太上皇”行动,英美决定尽快实施反攻计划——“海王星”计划。为了保证反攻计划的顺利进行,MI6要求波波夫按照既定谋略计划的要点行事:首先要使德国情报机关相信,反攻将在加来海峡开始,而且在第一批部队登陆之后,紧接着就有第二批实力更强的部队在同一地区登陆。同时,在波尔多地区可能也有一股部队登陆。此外,还要像虚设假情报员那样,制造假军队。要虚构三支军队,一支名叫美一军,另一支番号叫英国集团军,第三支是美国第14集团军。

  为了完成任务,波波夫等人如同进行猎狗迫野兔的追逐游戏那样,设置了一些细小的标记,引诱德国情报机关去追逐根本不存在的军队。他们向阿勃韦尔提供了大量有关师团的驻地、部队的调动、物资的供应、仓库的所在地、修理车间等诸如此类的情报。为了使这些假情报更能迷惑敌人,他们又掺入点滴真实情报以加以润色。

  为了愚弄纳粹的窃听机构,波波夫又派人建立了一个高频电台,24小时连续工作,模仿虚设的部队转移情况,不停地从师团向司令部发报;为了欺骗德国空军的侦察机,他们又提供了事先伪装好的假军营的住址情报,使德国人对飞机拍下来的照片深信不疑;为了使德国人更加相信他们所汇报的情况,他们又向中立国的大使馆泄漏有关方面的消息,再由其传到阿勃韦尔的耳朵里去。

  由于间谍战的辉煌业绩,同盟军以极小的代价顺利完成了“海王星计划”,使德国人的反攻阴谋遭到彻底失败。正当英国人沉浸在胜利在望的狂热和乐观情绪之中时,“三驾马车”又奉命回到里斯本的“狼穴”中,等待执行一项更重要的任务。

  测谎血浆

  由于德国谍报部门在“海王星计划”中损失惨重,组织遭到严重破坏,急需休养生息。因此,在初到里斯本的一个多月中,波波夫轻松得简直没事可干,于是便到赌场里散了散心。

  一天,波波夫正在赌场赌一种赌注不限的百花乐时,来了一群朋友,向他打招呼问好。他们中间有一位貌似天仙、白肤棕发碧眼的比利时姑娘。他们把她介绍给波波夫,说她名叫露易斯。

  她伸出手来与他握手,其热情程度显然使波波夫感到与她在一起远比连续赌钱更为快慰。于是他提议到酒吧去喝一杯,露易斯欣然接受邀请。从酒吧到波波夫的房间,这是一个自然发展的过程,并没有引起波波夫对这个女人的怀疑,直到晚上欢渡情海之后,露易斯看上去还是那么纯洁多情。清晨三四点钟,波波夫醒来发现自己单独一人躺在床上。也许是仲夏的晨曦,也许是沙龙的嘈杂声吵醒了他,因为通向客厅的门洞开着。波波夫顿时警觉了起来,开始留心倾听了一会儿,听到他的办公室抽屉被打开的声音。这下他明白了过来:露易斯是阿勃韦尔派来监视他的!幸好波波夫从来不在房间里放重要的文件,所以索兴让露易斯翻了个够。

  几分钟以后,露易斯踮着脚尖走进了卧室。波波夫装着睡着的样子,从眼睛缝里看着她。她走近床边,轻轻地爬上来躺在他的身旁。波波夫见时机已到,使翻个身,用胳膊时支起身子,装出一付睡眼朦胧的样子说:“亲爱的,睡不着吗?”

  露易斯转过身来,趴在波波夫的身上说:“我不是有意要把你弄醒,我是想找支香烟。”

  听了这句话,波波夫把胳膊从她身上伸过去,到床头柜里拿了一包香烟。

  “呃,这里才有香烟呢,抽一支吧。”

  “真不好意思,”她喃喃地说,仍然把波波夫抱得紧紧的,“我已穷极潦倒,想找点钱花,可是达斯科,我决不是一个小偷,这是我第一次……。”

  波波夫闻言把她从身上推开:

  “你应该更巧妙一些,我的外衣就在那边,口袋里装满了筹码,你不是看着我把它们塞进口袋里去的吗?你只要捞一把到赌场把它们换成现钞就行了嘛,好吧,你要钱就拿吧,不过你究竟是为谁工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波波夫气愤之极,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这个女人开始哭泣起来,但还是不肯吐露真情。波波夫见状也不再逼她了,他们于是珍分惜秒,几番云雨,欢度良宵。

  经过这件事,波波夫越来越感到自己处境危险,预感到德国人又要变个花样对他进行审查了。果然,过了几天,约翰尼突然从柏林赶来,对他说:“明晚你将要向反间处的施劳德和纳森斯坦汇报。还有一个新从柏林来的人,他是专门来审问你的。这是我在几小时之前从密码处搞到的真实消息。到时你要汇报的情况是属于绝密级的,既重要又紧急。他们将追根究底,使你绞尽脑汁。他们也不会象卡斯索夫那样彬彬有礼。”

  “放心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当然,你是一只真狐狸,只要你保持清醒的头脑,你是可以用智斗取胜的。但如果他们使用测谎血浆的话,那怎么办?”

  “测谎血浆?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新从实验室里试制出的一种妙药,叫硫喷妥纳,是一种破坏人的意志的新药。服这种药以后,据说病人就不会说假话。你应该试一下,阿勃韦尔驻里斯本情报站最近运来了一些药。”

  “约翰尼,你相信这种药的性能吗?你要知道各人对药物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我承认你对酒精的抵抗力是很强的。但这玩意儿是一种致幻剂之类的东西。”

  “你能不能搞点那种药,让我先有个准备。”

  “也许能搞到。”

  下午3点左右,约翰尼果真拿了一包药回来,并带来一名懂行的医生。此人对硫喷妥钠的作用颇有研究,并且对纳粹忌恨如仇。

  “25毫克”,医生用皮下注射器量了量剂量。“这个剂量足以使神经系统处于半麻痹状态。如果你有什么事就到隔壁的房间来找我。几分钟以后,你就会有所反应的。” 很快,波波夫便感觉头晕、恶心、想睡觉。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好象显得非常有趣而奇怪,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可爱。当波波夫感到舌头膨胀到口腔都装不下时,对着一旁的约翰尼叫道:“约翰尼,来吧,开始吧。你就从我们戏弄那几个盖世太保的笨蛋(指他们在弗赖堡大学的小闹剧)那儿开始提问好了。”

  约翰尼开始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胡乱地问到波波夫的家庭、童年时代以及大学时代等情况,接着便把问题转到英国,问他在那里的活动情况和所接触过的人。结果波波夫不是回避,就是否认,或是撒谎。虽然他说话有些困难,但回答的答案却证明他的头脑还是很好使的,看来在药力完全发作的情况下,波波夫还是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 “药性有点过去了,约翰尼。”一个小时以后,波波夫对他说道,“我甚至连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可是醉得够呛,这是我一生中醉得最厉害的一次。”

  到了晚上,为了进一步试验自己对测谎血浆的承受能力,波波夫主动要求医生把测量加大到50毫克。这次几乎把波波夫搞垮了。朦胧中,他只知道约翰尼在询问问题,但不知道在问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回答。他只觉得自己好象翻了一个跟斗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5点左右,波波失被猛地摇醒。他睁开双眼,看见约翰尼站在自己身旁,眼前摆着十分丰盛的食物。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表现得怎么样。”

  “下午5点整。昨晚你表演得精彩极了,我正想推荐你参加好莱坞奥斯卡金像奖的角逐呢!据说奥斯卡本人是世界上表演失去知觉的最佳演员。我几次审问你。第一次是刚注射以后,另一次是你熟睡以后,任何力量都不能动摇你,一点情况都没从你的嘴里泄露出来。现在,你应该养精蓄锐,打起精神对付今晚的审讯。”

  当天晚上,柏林来的审讯专家米勒少校对波被夫进行了冗长而有步骤的审查。他对波波夫的每一句话都要进行仔细的分析,但却从来不用威胁的口吻,表面上让人感到他在设法体谅你,帮助你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这是一种使受审者不感到拘束的技巧,显然他是想用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来宽慰对方。但是,接踵而来的则是包藏着祸心的问题。经过6小时的审讯,米勒才对波波夫温和地说道:“你看上去似乎非常疲倦。但是,很抱歉,我们还有不少情况想向你了解。刚好,我这次从柏林一个朋友那弄了些上等吗啡,这种滋味真是赛过活神仙!咱们一人来点吧,也好把这讨厌的公事打发了。”

  说着,便叫军医拿来了两瓶药水,并让医生先给自己注射。

  然后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波波夫。波波夫明白这是德国人在耍魔术:那支给米勒注射的药水充其量是蒸馏水而已,而给自己注射的却是测谎血浆!但事情是明摆着的:自己必须注射!想到这儿,波波夫表现出十分高兴的样子接受了注射。不一会儿,他开始感到头昏目眩,两脚悬福波波夫知道是药性上来了。这时,只听米勒又问起了有关“太上皇”行动和德国双重间谍网被英方侦破等方面的问题。幸好波波夫棋高一筹,事先对此就作了防范,结果使米勒终于打消了疑虑。审讯结束后,米勒对波波夫说道:“希望你能答应我们去与古特曼(此人是波波夫的报务员费里克的化名)取得联系,告诉他再搜集些具体的情况,我们急着要,等你回到英国再搜集恐怕为时太晚了。”

  这席话表明德国人认为波波夫还是可以信任的,他们可能不久要启用他。显然,没过几天,德国反间谍处修改了卡斯索夫要他留在里斯本的计划,要他尽快回到伦敦去领导那里的间谍小组,并给他提供了一笔相当数目的奖金。

  1944年5月上旬,是一个史无前例的伟大剧作即将上演前的彩排日子。对德国情报机关而言,他们要求的情报提纲越来越多、越来越细。提纲中所用的答案得认真编造、仔细研究,务使它们与盟军的战略计划相吻合,并能取信于敌。必须通过电台发出新的情报,使盟军已经塑造好的强大的战斗序列形象更加伟大壮观。每一个为自由而战的双重间谍人员部以高昂的情绪工作着。一遍又一遍地进行情报的检查与校对,使之互相协调,百分之百地保证不出现一个漏洞。然而,有时人们却经常出些容易被忽略了的细节性的错误。正是这种错误,使波波夫领导的间谍网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5月中旬的一个深夜,MI6处的人急匆匆地赶来对波波夫说:“达斯科,艺术家(约翰尼的化名)已被捕。听说是与金融走私有关。但德国人已经查到了他的通讯册。总部希望你乘敌人还未发觉,赶快回里斯本通知其他人员转移,然后潜逃到比利时,我们到那里接应你。” 听到这个消息,不啻五雷轰顶,波波夫禁不住一阵晕眩,他本能地感到,其他潜伏在德占区的谍报人员都会被德国人逮捕起来,严刑拷打,直到用各种卑鄙的手段结束他们的生命……于是,波波夫星夜兼程地赶到里斯本,开始营救和组织逃亡工作。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为时太晚,几乎在“三驾马车”手下的欧洲谍报人员都没能逃脱纳粹的魔爪,就连他本人,在营救过程中也险些被纳粹抓获。

  很快,纳粹的统治在大炮声中土崩瓦解了,作为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利刃的“三驾马车”的工作也彻底结束了。历史最终以正义战胜邪恶的结束语掀开了崭新的一页。然而,在熙熙攘攘的英国海德公园的公墓群旁,天真烂漫的孩子们总能发现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不分春夏秋冬、不管雨雪风霜,每个星期天的黄昏都会在这里安详地坐上那么一两个钟头。他就是为二战立下赫赫功勋的世界超级双重间谍达斯科·波波夫。面对如血残阳,这位老人是在垂悼亡友,抑或是在眷念往事?也许每个人都会对此作出不同的回答,但每个人都会铭记:历史不会忘记这些为人类幸福而孜孜奉献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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