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时代，老师们也不可避免地入了各种群。我们学校老师的群，名之曰：食堂。大家在食堂里相互问候、招呼、照应、探讨，长期以往，倒成了老师们精神食粮的一个来源，可谓名副其实。近日在“食堂里”看到一贴《小明和小强的故事》（感谢转帖的这位老师。）我看完后也有一些感触。

　　先不厌其烦地转发一下“故事”：

　　1.小明每天在村里晃悠，爹妈看着发愁，心想这孩子将来怎么办呀；小强每日都苦读诗书，父母喜在心里，村里人都认定他必有出息。

　　2.那年，小明和小强都是十九岁，小明跟着村里的外出打工，来到了高速公路的工地，保底工资三千块；小强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读的是道路与桥梁专业，学费每年五千多。

　　3.那年，小明和小强都是二十三岁小明的爹妈给他说个巧媳妇，是邻村的，特别贤惠；小强在大学里谈了个女朋友，是邻校的，很有文化。

　　4.那年，小明和小强都是二十四岁小明在老家结了婚，把媳妇带到工地上，来给他洗衣做饭，恩爱有加；小强终于大学毕业，找了施工单位工作，跟女友分居两地，朝思暮想。

　　5.小明每天很快乐，下了班就没事，吃了饭和媳妇散散步，晚上便和工友打麻将看电视；小强每天很忙碌，白天跑遍工地，晚上还做资料画图纸，好久不见的女友跟他分手了。

　　6.那年，小明和小强都是二十八岁，小明攒下了二十万，已是两个娃娃的爹，心想着回家盖栋漂亮的楼房；小强过了中级职称，还是单身一个人过，心想着再干几年就是高级了；

　　7.小明在农村老家盖了两层小楼，装修很漂亮，剩的钱买了一群仔，让媳妇回家种地养猪；小强在城里贷款买了一套新房，按揭三千多，父母给介绍了新女朋友，在城里上班很少见面。

　　8.那年，小明和小强都是三十一岁，小明媳妇从老家打电话来说：小明，现在家里有房有存款，咱喂喂猪，种种地，很幸福了，家里不能没有男人，你快回来吧；小强媳妇从城里打电话来说：小强，小孩的借读费要十五万呢，家里没有存款了，你看能不能找公司借点。

　　9.小明听了媳妇的话，离开了工地，回老家跟老婆一起养猪，照顾父母小孩；小强听了妻子的话，更努力工作，去了偏远又艰苦的工地，很难回家一次。

　　10.那年，小明和小强都是三十五岁猪肉价格疯涨，小明的一大圈猪成了宝贝，一年赚了十几万；通货膨胀严重，小强的公司很难接到项目，很多人都待岗了；

　　11.那年，小明和小强都是五十岁了小明已是三个孙子的爷爷，天天晒着太阳抽着旱烟在村里转悠；小强已是高级路桥工程师，天天顶着太阳皱着眉头在工地检查；

　　12.那年，小明和小强都是六十岁了，小明过六十大寿，老伴说：一家团圆多好呀，家里的事就让娃们操心吧，外面有啥好玩的地方咱出去转转；小强退休摆酒席，领导说：回家歇着没意思，返聘回单位做技术顾问吧，工地上有什么问题您给指导指导；

　　13.小明病了一场，小明拉着老伴的手说：我活了快七十岁了，有儿有孙的，知足了；小强病了一场，小强抚着妻子的手说：我在外工作几十年，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14.……由于长期体力劳动，吃的是自家种的菜、养的猪，小明身体一直很硬朗，慢慢就恢复了。由于长期熬夜加班，小强喝酒应酬、工地食堂饭菜也很差，身上落下很多毛病，很快就去世了。

　　15.八十岁的小明蹲在村头抽着旱烟袋，看着远远的山；远远的山上有一片公墓，小强已在那里静静睡去；小明在鞋底磕磕烟灰，拄着拐杖站起身，望了望那片公墓，自言自语地说：唉，都是一辈子呀……

　　这个故事自然有它的社会背景，反映了当下社会的许多问题。也许仁者见仁。放在老师们面前，自然会生发一个问题：读书有什么用？到底什么样的人生是幸福的？其实看了这个故事后，答案也不是可以明确的。

　　关于读书有没有用，我们所知道的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纠结的问题。

　　读书有用。

　　千百年以来，传统中国人的观念中就是学而优则仕，书中有黄金屋、颜如玉。读书能出人头地、改变命运，封建社会，读书不仅有用，而且至上。新中国以来，特别是拨乱反正以后，在农村孩子口中，有句比较流行的话，“知识改变命运”。众多的农村孩子通过读书、高考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就像上面故事中的小强。这种观点至今仍旧比较得认可。

　　读书无用。

　　其实这个观点，由来已久。我知道韩非子的《五蠹》中将当时社会上的五种人：学者、言谈者、带剑者、患御者(指依附贵族的人)、工商之民称为“邦之蠹也”（蛀虫）。韩非认为这五种人无益于耕战，就像蛀虫那样有害于社会。他赞赏农民的实干。而近代所谓的“读书无用论”则源自于文化大革命时期，认为读书没有实用价值、读书不能创造财富，这一观点更发展成“读书越多越反动”。这些离我是遥远的。

　　我自己有切身感受的是上世纪90年代初。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的一股股浪潮，不断冲刷着人们的想法。我们切实感受到不少活络的人成了暴发户。社会上从事简单生产加工和贸易的一批人通过简单的市场经济而得到经济收入的快速增长，所谓“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杀猪刀的”。也导致了读书无用论一时的盛行。

　　人们以为，随着法制建设程度的提高，这种“爆发”的现象会越来越少，知识仍旧是改变命运的东西。可是社会的发展何其的复杂，“法治”过程的漫长使人们似乎看不到曙光。暴发户还在爆发着。

　　前一阶段《重庆晚报》报道，与三年前相比，重庆高考报名人数减少2万人左右。据调查，应届高三学生中，有上万考生没有报名参加高考，这些考生多是农村考生。在严峻的就业形势下，上完大学也找不到好工作，这就使得“读书无用论”思想在农村蔓延，如果孩子成绩平平只能上专科，还不如早些出去打工挣钱。于是，新“读书无用论”渐渐在农村抬头。

　　上面发明的《小明和小强的故事》也是归于这边的吧。

　　读书究竟有什么用？

　　其实，当下的读书无用，许多人也明白，原因复杂。不仅是教育问题，是整个社会的问题。人们也知道，不是读书无用，而是读的书无用，甚至高考无用。

　　我自己也在想，读书有用还是没有用，这个“用”到底指向什么？人们在谈论的有用还是无用，似乎仍旧是只关注到人的物质层面。有人说，“人”这个字本身就告诉我们：它是肉与灵、物质和精神的统一，缺一就瘸腿。单从物质层面的衣食住行等来谈教育有用，似乎过于功利了。

　　就拿《小明和小强的故事》来说，我们自然看到了小明普通却也温暖的一生，这是“小小的幸福”。但这小幸福的辛苦也是有目共睹的，它更多是体力的、物质的。但早些去逝的小强，我们看到的是一直苦苦追寻的一生，劳心的一生。在这个过程中也一定有过精神的幸福。

　　如果我们不那么功利呢？看开一点吧。不把读书和票子、房子、车子、妻子直接划等号。

　　“大学毕业生”和“清洁工人”两个符号可以融合统一在一个人身上。他可以很快乐地做他的清洁。下班后他有他的体育、娱乐爱好，有他的美满家庭，可以很有涵养地进行他的家教。社会只有职业的分工，没有职业的贵贱。为何体力劳动就一定要低于脑力劳动呢？有人说，你太理想了，白日说梦。也许吧。但将来很可能会这样的吧。关键还是我们自己的思想解放。在当前，我们全员苦寻“幸福”的时代，难道我们还没到少一点点功利，多一点点理想的时候吗？少一点功利，或许离幸福也就近一点点了。有没有？

　　在这样的“非功利”或者“亚功利”的思想下，我们读什么书？又怎么读书？

　　读什么书？读好书。就是先读打精神底子的书。而不是读习题、做习题。三字经有云：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

　　这又要扯到“基础教育”了。基础教育是为做人打基础的教育。而做人，一个几乎是真理的说法就是，立德第一，立业第二，先德后才。在此刻，老师就是要“教书育人”，更应该是“育人教书”。这个词组不是德育和学科教学的分离，不是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鲜明划分，是二而一的生命体。

　　特别是九年义务教育的阶段，我们学生要学习做人。读书要以养成良好的习惯为目的。老师要教一生有用的东西。功课的学科程度宜浅，让学生有时间、空间认识自己和所处的环境，养成良好的品德素养。近日无锡的中考改革方案的趋向就好。我就盼望着取消“中考”甚至“高考”了。在这样的基础上，那些在学科学习，包括各方面学习中表现突出的学生，才可以“术业有专攻”了。清洁工可以读文学、读法律、读历史，当然页可以读如何提高他清洁效率的专业书。

　　怎么读书？好读书。读书在于自身的精神需要，就是“主动学习”“自主学习”。朱永新说：一个人的精神发展史，是他本人的阅读史。读书是提高人的素养的手段，读书是我们生活的一种状态。习惯于读书，读书就是吃喝拉撒的一种本能，融于了我们的血液。而教师就是让学生读好书、好读书的人。

　　愿所有人在读书中寻求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