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母校重庆南开中学(三中)点滴
初恋是南开
有时候我觉得心情的整理是有必要的。就像每次月考结束的那个星期六晚上,我总喜欢自己写总结,从物理开始,然后以心境结束。每一次行文都是一段旅程的回顾,在高三这场盛大的舞会里,流动着仅仅储藏于笔记本中的记忆。
我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拿着照相机,把每一个属于我的南开图景照下来。比如说寒假的操场看台,正对着一轮红彤彤的夕阳。范孙楼的下午六点整,总有和着流动音符的残阳余辉。还有属于三友路的细碎阳光,四楼图书馆探出头去——爬山虎的绿洋。
可是高考之后,我没有勇气踏入南开。我一直认为我是应该带着骄傲与光辉再一次走进那长长的绿荫道。所以愿望也搁浅了。
可那些图景,又何尝需要照相机的记录呢。鲜活的图象,精准地储藏在一首首的歌词里,那些内心底最温柔的角落,除了南开,原来别无他物。
还记得13岁的秋天,老师让我们新生排成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始参观南开校园。那时候艺术馆正在兴建,操场还是尘土飞扬。记得绕过五食堂来到科学馆的时候,我已经走得有些累了,和才认识的同学低声议论:这学校怎么这么大?然后老师又骄傲地介绍,这个科学馆的顶楼还有天文观测室,顿时间年幼的我对这间神奇的学校充满了敬意。那时老师的骄傲,一如而今的我,向所有人介绍南开时的骄傲。
13岁的南开和现在有很大的差异。那时候南楼北楼都没有重建,通向操场的路还有很多,围墙也尚未加高,同学们总是方便地爬上爬下。那时的我,还没有见识过南开的图书馆自习室,只是依稀记得2002级的学长高三的时候在实验楼严肃的样子。在我初中的时候,总是对每一届的高三投向好奇的眼光,就仿佛他们所经历的才是真正的南开生活,而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呢?想这些的时候当然不会想到而今高考结束后的心境。可是,一届又一届高三严肃的晚自习总是代表整个南开的,一如他们排球联赛时疯狂的呐喊。
在腊梅飘香的季节,会有冬季长跑,这个长跑,我跑了六次。每一次终点的时候,总是有老师带着微笑的目光给我发条子,认识的老师或者不认识的老师。可是他们都一样呢,带着南开的神采,在大操场的终点上,或者之后三友路的终点里,向我微笑。
我的初一在尚未重建的南楼度过,一楼,朝北,远离阳光。然后唯一的朝南教室属于初二和初三,那时候为了兴建北楼,被迫来到了科学馆401,而后度过了整整两个春夏。科学馆401是一间很宽敞的教室,后面空了几乎半间屋子。于是下雨的时候,后面总是五彩斑斓的,渲染了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和三友路结缘就是初二和初三。那时候我中午要回家,下午上学的时候就会通过整条的三友路。三四月份的时候,温暖的阳光让我迷恋了很久很久,喜欢播放的歌曲是twins的《那天很爱笑》,真的,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裂开嘴角。后来是杰伦的《你听得到》,当然这首歌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可是我至今认定它是属于三友路的。就像《寂寞的季节》属于刚进门的那条宏伟的林荫大道。偶尔,会有一个骑单车的男生从后面呼啸而过,微风过处,一片黄叶顺势而下,映衬着最眩亮的阳光。的确,三友路的春天总是飘黄叶,甚至在我高三的春天,一个暖冬过后的春天,黄叶布满了校园里的所有道路。那种属于电视剧的浪漫竟然发生在了南开的校园里,一时间,我几乎相信了所有的奇迹。只可惜,从工厂走向大门的路也不再是三友路,当然,这是后话。
在我中考的前夕,北楼建成,于是,中考。高一的时候,几乎顺理成章地进驻北楼,并且认识了六点整和着音乐的残阳余辉。高一的时候亦是认识了图书馆一楼和四楼的自习室。记得一楼自习室前面有俞传鉴老校长的塑像,每一次绕到而过的时候,总觉得是他在保佑着一代又一代的南开学子,保佑他们发自内心地热爱这里的自习。高一的时候感觉天旋地转,还认识了南开的羽毛球场。我初中不曾上晚自习,所以高一的时候发现了在晚自习之前南开的另一面。校园里在这时候总有着蓬勃的音乐,还有篮球声,羽毛球声,此起彼伏。我总觉得傍晚的南开是最美的,不仅仅因为夕阳余辉为整个南开镶上轮廓,更因为那种年轻的活力,散不尽的活力。这种感觉在高一的篮球联赛达到了顶点,当时印象很深的是因为同时正在忙碌去西雅图交流的手续,有一场球因为开会而被耽搁了,特别恼火。那是我唯一一次踏入行政楼的会议室,可是在这栋被爬山虎包围的楼房里,篮球场的呐喊声却是空前的清晰。
高一的时候在小操场做操,回来的时候,总喜欢穿过尚未重建的南楼。那时候正是05级学长的高三,电子计时器每天都在鲜红地倒计时。于是每一次课间操的时候,总喜欢感叹,其实日子过得很快呢。怎么不是呢?说笑之间,那个高一的我,已经跨过了整个高中生活。
而后高二。对,高二。也许在整个的中学六年生涯中,从来没有一年的时光,有如高二一般充实而完满。那好似整个南开生活的亮点,以至于每每追忆自己的高中生涯的时候,都会不自主地首先想到在那一栋医院一般的教学楼的时光。
说到那个教学楼,还颇有渊源。初二的时候,作为第一批入团的同学,要到高二的教室去宣读自己的入团申请书。那时候,应该是04级的学长,正高二,就在图书馆旁边的教学楼。走进第一印象,多像医院啊,感觉就是一家破破烂烂的医院嘛。然后走进教室,高二18班。呵,直到我高二的时候我才发现了命运玩笑般的巧合,我也高二,在这一栋医院似的教学楼,高二18班。
高二的很多个周末,总会突然爆出双休的消息,结果就是,抱着一大堆书奔向就在旁边的图书馆。高二的教学楼很小,可是我却觉得无比的温暖,小到每一次上楼下楼都会碰到无数的同学,然后会心地打招呼。晚自习的时候,从窗子边望去,总能看到对面居民楼的电视,有时候屋里的人不停地换频道,很无聊的样子。有一次放礼花,我同桌视力特别好,就从那家人的电视里,看到了直播。我们时常讨论附近的居民楼是不是不需要钟呢,南开的铃声就是他们最忠实的钟表。说这些的时候我们以为高二是永远不会完结的漫长,可是,现在,明明我的回忆还是如此鲜活,怎么大家说走就走,各奔东西了呢?
我记得高二的时候,因为我们在五楼,所以视野特别的好,从那个有着垃圾筒的阳台上眺望出去,在陈家湾方向,稀疏的高楼夹杂着苍翠的歌乐山。可是元旦的那天傍晚,一切却变成了粉红色的,应该是由于晚霞的缘故,我和同学们,全部济在并不宽敞的阳台上,细数高楼里一盏又一盏的明灯。后来再一次见到这样粉红色的精致,是在高二期末考的第三个晚上——对了,高二是考三天呢——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踏入这栋教学路了,心中竟有了一丝诀别的悲伤。结果,那是的的确确的最后一次,因为后来这栋教学楼属于07级的初三,他们的班次不多,于是整个五楼都被封锁,我再也未踏入过高2007级18班在这栋医院教学楼的教室。
高二的丰富,应该是由五云山寨,南开话剧节,还有世界杯组成的。我记得为了话剧节的排演,我翘掉了很多节的语文课,当然还有体育课,还有去抢大礼堂踩点的经历。那时候负责后勤工作的沙沙在高二结束的时候就去美国了,想想最后一次讨论竟是我们在食堂里吃饭时完成的,沙杨路的灰尘特别的明晰。前段时间上新东方的时候总会看看上面的南开食堂,课堂沉默的时候会听到蝉声——南开的蝉声。当然,这也是后话。我特别喜欢公演的时候大礼堂两边的对联,因着上面的南开二字,就足已让我泪流满面。
故事的最后,当然是不能不说的高三。我的高三在工厂,南开的工厂。其实国庆节之前一直在北楼,之后由于噪音的缘故才搬到了工厂。我记得国庆节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图书馆看书看累了,心血来潮地一个人跑到了工厂。第一次来工厂应该是初三的模拟考,当时我就惊叹于这座复杂的建筑,仿佛是一个迷宫,永远不知它的结构。国庆节的工厂很空旷,有些班的桌椅都还没有到位,我再一次欣喜于这里错综复杂的楼梯和格局,还有中间没有柱子的羽毛球场。这样一座在我眼中四合院一般的教学楼几乎是一个圣地,因为我知道,04级的学长和06级的学长都在这里创造了属于他们的辉煌。
事实证明,工厂给了我想象之外的温暖,我们班是在平层(2楼)的走廊上,每到无聊的下课,就会一排趴在阑干上,占满整个走廊。或者是星期六不做操的时候,跑到中间的空地打排球,还有很多班也在玩足球,羽毛球,甚至长绳。某一个冬天的星期六,那里弥漫着雾气,我简直看呆了,以为工厂就是我的整个仙境。雾气环绕着整个工厂,其中各种球不停地穿插,还有我们的笑声,爽朗开怀。晚自习的走廊也是发泄的地方,大家莫名其妙地发笑,莫名其妙地起哄,然后莫名其妙地鼓掌。也许高三就是在这样的一点一滴中散发着独特光芒的吧。多年过后,我们甚至忘记了成绩,可是忘不了的是工厂,忘不了的是在工厂里同甘共苦的南开同学。
也许这样的六年放在任何一座高中里都是一样,可是对于我而言,因为背景是南开,一切方才有了独特的意义。三友路是南开的三友路,因为只有南开才有腊梅飘香与细碎的阳光。图书馆是南开的图书馆,因为只有南开才有俞传鉴老校长的塑像和布满爬山虎景致的四楼。工厂是南开的工厂,因为只有南开才有如此错综复杂的楼和温暖的走廊。甚至是过于拥挤的大礼堂,前面的草坪上种着长不高的椰树,我窃以为是秀美的南国风光。还有津南村,还有桃李湖,还有篮球场上面秘密的走廊。那里有很多蚊子,那里有一颗大树,时时守望。守望着南开的学子,守望着南开学子的青春飞扬。
说了这么多,我在说些什么呢。关于南开,我想说的远不止这些。还有关于食堂的变迁,还有女生食堂前面那一片草坪的渊源。还有进门往右的那一条路,那一条在初三时无比向往,却在高二的时候开辟新路线的路。新路线会经过传鉴亭,还有范孙楼的空地,我们曾经在那里排练自编操。以及实验楼前面的那一条路,在某一个春天,走到那里时突然瓢泼大雨,同时爆发的还有校园里广播里欢快的音乐,于是我第一次在雨中愉悦地奔跑。当然,我的目的地是中午的图书馆温暖明亮的自习室。还有科学馆学术厅,那里的讲座也让我认识了建筑,或者产生过对于港大的向往。还有哪里,哪里呢?是图书馆五楼的生物教研室吗?是艺术楼顶楼的音乐厅吗?还是寒假正浓时八点钟云淡风轻的操场中央?南开的一草一木都融入了我的整个血液之中,我知道这样说也许夸张,但是,南开的确已经深入到了生命灵魂不可割舍的层次。我的所有青春的记忆都是依托在南开的平台上的,你说,抹去南开二字,灵魂何处安置?记忆何处存放?
我有一些其他学校的朋友,他们更多热爱同学的圈子,念及的都是同学之间的感情。这固然可贵。
但是我对于南开的热爱,确实是独自存在的,可以凌驾于所有关于同学朋友的感情之上,独自存在。就仿佛南开本身即是我整个中学六年最大的恋人,我熟悉南开的每一个脉搏与呼吸。而这些,显然与升学率无关,与北大清华无关,而与南开二字有关。
我的心事有关南开,今天的总结是:初恋是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