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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诗歌鉴赏:《南朝》(2)

网络资源 2019-01-05 16:58:43

  【鉴赏】李商隐在其晚年曾至南京,写下过多首咏史诗,《南朝》即为其中之一。李商隐的诗好用典,故古人称之为“獭祭鱼”(孔平仲《谈苑》:“李商隐为文,多检阅书册,左右麟次,号獭祭鱼)。这是因为水獭食鱼,常捕鱼陈列水边,如陈物而祭,称为祭鱼,后世谓多用典故,堆砌成文为“獭祭”。不过李商隐同样是诗人中杰出的画家,他极擅长将古老的典故组合成色调鲜明亮丽,情感强烈起伏的画面,冲击着读者的身心,形成深邃的意境与独特的美感。故鲁迅评李商隐称自己不喜其用典过多,但喜其才情。这首《南朝》,在李商隐众多与南京有关的咏史诗中并不知名,但却集中体现了李商隐的诗歌特色。这首诗将南朝三百年史事融于一体,高屋建瓴,立论高远,而诗中由一个个典故组合成的画面穿越了时空,留给后世的读者一声深切的长叹。

  这首诗最大的特征便是用典造境。在李商隐的笔下,南朝三百年史事被浓缩成了一幅幅绚烂的画面:六朝宫城的巍峨的城楼上,玉漏报时,早朝已到,但却不见皇帝的身影,而皇帝的车驾之所以姗姗来迟,是因为此时他正在数千名如花团锦簇般的宫女的簇拥下正从湖北的鸡鸣埭口缓缓而归。南朝最后一位皇帝陈叔宝面对一地的落花,正在谱写“玉树后庭花”的曲调,不久后凄凉的乐声便在纸醉金迷的宫苑中响起。南齐东昏侯萧宝卷所宠的潘妃正在铺满了金莲的大殿中缓歌慢舞,这位国君的眼神正随着爱妃轻盈的舞姿与满殿眩目的金光而渐渐迷乱。滚滚长江的江面上不时飘过的木片,那是西晋正在打造战船,意欲直捣江南,一统天下,而吴国的末帝孙皓还在为黄旗入洛的梦境而兴奋不已,全然没有察觉阵阵狼烟已从北国的神庙中升起。在陈叔宝的宫殿中,多得是江总一般只为写些绮丽文辞的诗人,殿外已能听见敌军的呐喊声了。

  这首诗就如同电影中的蒙太奇,将不同的时空、人物、事情,剪贴在一起,以一个个既眩目华丽又发人深省的画面组合成一个长镜头,三百年的金粉六朝就伴随着这个长镜头中渐渐从历史的深处走来,又向自己的终极走去。李商隐就好像一个高明的导演,将深重的思索隐含中华丽的画面中,而在镜头的结尾留给读者一声悠长的叹息。

  李商隐并非简单地堆积史料,而是有意识地通过画面的对比传达出自己的感触,由对比而产生的强烈的情感便是这首诗另一大特征。在首联中,“玉漏催”应是皇帝勤政的象征,而六朝时玄武湖面积远大于今日,位于都城的正北,直通长江,当年的六朝北伐时船队也常由此进入长江之中。此刻,北方敌国的威胁尚在,正是皇帝励精图治之时。“鸡鸣埭口绣襦回”一句则描绘了皇帝从湖北打猎而归的华丽队列。埭就是拦水坝,为古代的水利工程,六朝时的玄武湖虽然面积巨大,但湖水很浅,有些地方就沼泽,故筑埭以蓄水。《南史》载齐武帝好打猎,宫人跟从,常常半夜就起来梳妆。“早发,至湖北埭,鸡始鸣,故呼为鸡鸣埭”。空荡廖落的朝堂与喧嚣豪奢的林苑恰成对比,南朝帝王的怠政慢国也由此体现,全诗的基调也就此定下了。

  颔联文辞华美,“琼树”“金莲”相映生辉,令人目眩神迷。不过前者是亡国之兆,后者为荒淫之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华美的画面与腐烂的生活恰成对照,国家将亡的征兆已极为明显了。颈联写敌国警报已经迭起,大有“黑云压城城欲催”之势,此刻国家已进入生死存亡之际,国难思良相名臣,挽狂澜于即倒。尾联却写尽了满朝大臣,不过是凭借清词丽句邀功请赏的清客文人罢了,尽管江总文采出众,也不过是一个弄臣,于国于民都无作用。此联点明了南朝必然灭亡的事实,同时也是对首联的呼应。首联中“玄武湖中玉漏催”一句不仅是提醒帝王勤政,也在勉励大臣为国尽忠。北宋王禹偁的名文《待漏院记》如此描写宰相上朝时的景象:“乃若北方向曙,东方未明,相君启行,煌煌火城。相君至止,哕哕鸾声。金门未闢,玉漏犹滴,撤盖下车,于焉以息。”在这段韵文中,写尽了宰相的勤勉。可尾联中,国家将亡,放眼朝廷,“满宫学士皆颜色”,又有谁能于此时为君分忧?更惶论解救国家危难?《待漏院记》中发问“相君岂有思乎”?相信李商隐亦有同样的问题,向着南朝末年的群臣提出,同样也向着他所处的时代提出。

  此诗写于李商隐晚年,此时唐代最后一位名相李德裕已经被贬死于海南岛,虽然唐宣宗还被称为唐朝最后一位贤君,但整个唐朝走向衰落的命运已经无法挽回了。李商隐早年被宰相令狐楚所赏识,被当作其养子对待,成年时娶了节度使王茂元的女儿,而王茂元与令狐楚分属牛李两党,李商隐就这样被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看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其实在李德裕独掌朝政的会昌年间,李商隐并未得到重用,其岳父王茂元在生前也未曾利用自己的权势使李商隐的仕途顺利,令狐绹对他的仇视只能说明其为人的狭隘。而在历史上,以令狐绹为首的牛党在取得了党争的最后胜利之后,面对唐代后期最大的隐患——藩镇割据与宦官专政——无所作为,听之任之,唐代就此无可挽回地迈向灭亡。由此可见,李商隐在诗中叹息“满宫学士皆颜色,江令当年只费才”,不仅是对历史的叹息,也是对现在的哀叹。那声源自历史深处的叹息,就此在现实的时空中久久回荡。

  李商隐在这首诗中,选择了玄武湖作为全诗的背景,也是颇有深意的。此湖在六朝时曾是帝王检阅水军的场所,也被辟为帝王游乐的林苑。可以说,玄武湖见证了南朝的兴衰成败,随着南朝的灭亡,曾经被帝王华贵的队列占据的湖面又恢复了冷寂,湖的命运也渐渐走向终极。在北宋中期,时任江宁府尹的王安石主张废湖为田,玄武湖就此消失了数百年,直至元朝方才恢复,但面积较六朝时大大缩小,只有原大的三分之一左右。借湖观史,更平添了几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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